2008年4月24日星期四

迟到的生产日记(四)——待产

入院手续远比我想象的简单。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孤零零进到了产房里面。

这时的产房里也远比我想象的冷清。穿着深绿色衣服的医生和穿着浅绿色衣服的护士忙忙碌碌又都悄无声息,待产间里也没有传出刺耳的尖叫。于是一种错觉在我心里悄悄升腾,我以为真实的生产过程绝不像蹩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血腥恐怖呢。不过几个小时以后,我自己的经历彻底打碎了这种幻想。

医生手脚麻利的扔出一套病号服让我换上,却没有手脚麻利的给我找着一张待产床——产房里的四个单间、六张观察床和两张产床,这会儿全都占着哪。于是我只好忍着阵痛,一步一拖的走到卫生间里换上病号服——有点小,有点难看,但还算舒服。想起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妈妈和兔子先生,我打起精神,尽量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去看了看他们。妈妈关切的问我感觉怎样,看的出她已经很担心,兔子先生倒是大大咧咧,还有心买张报纸准备闲来看。走回产房时其他等候的家属看着我啧啧称奇,说看看人家,都进了产房还这么轻松。不过一跨过产房的那道门,我就马上变了样子,挎着待产包倚在走廊扶手上呻吟起来。有个在单间陪产的家属看见我就大声说:“看她,已经难受的不得了了吧!”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发给我病号服的医生忽然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让我跟着她进了真正生产的那间产房。

“上去,给你备皮灌肠。”

产床上的乱糟糟被医生临时铺上的卫生垫遮了起来,但是脚蹬上面还积着一汪血。我皱了皱眉头,还是忍着疼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躲开那只脚蹬,让医生手脚麻利的给我做完了检查和准备工作。“还只是开了一指多,”医生说。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就被扔在那里了。阵痛还是象潮水,一波波的袭来。每一次的疼痛都让我像只虾米似的蜷缩起身子。而每当疼痛过去,我的理智又复苏,甚至还记得起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在我身边打着电话:“房子啊,倒是已经买了,不过现在忙得要命,搬家?得到过春节了……”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若无其事的问:“要上无痛吗?”我想了半秒钟,好像这时的疼痛还在我的忍耐范围之内,于是说出了让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后悔不迭的这句话:“我再忍忍试试吧。”护士妹妹笑了笑:“那好,你就试试。”

十一点,我终于被护士领到了真正的待产间里,有了一张可以躺下来的床。我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准备了两个月的巧克力,一口口轻轻咬下含在嘴里。十一点半,医院开午餐,我压住阵痛,吃掉一份冬瓜烧排骨和一个硕大的花卷——我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分娩储备体力,这是每一本我阅读过的生产指南都谆谆告诫过的。

待产间里一共六张床,我进去时已经有三个默不作声的待产妇,在我之后没几分钟,又进来一个因为早破水不得不尽量保胎的36周准妈妈。我们几个人静静躺在各自的床上,没有痛哭,没有尖叫,这时的待产间,就像是个安静整洁的招待所多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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